The Collector

「呼！」望著黑汪汪的天花板，有著路邊呼嘯而過的夜車反射的光波，

粼粼的，像河一樣，才說得上是黑汪汪的天花板，而這是深夜驚醒的人才能品嚐得到的景色，

在這偌大城市的小小一隅，感到莫名安靜。


因為生病的緣故，晚上九點多就早早倒下，殊不知卻換來凌晨三點半的清明，

也只有在這種安靜寂寞的時刻，會夢到一年前開始的故事。


其實很努力讓自己不要陷入回憶的泥淖之中，因為回憶往往使人對現實不快，

尤其是當回憶太美的時候。


但今天，回憶很放肆。


還記得是去年的九月三號，獨自一人拖著大大小小的行李降落法蘭克福機場，

在還對巨獸般的機場與總是很複雜的德國國鐵一頭霧水的時候，遇到了許多散發出聖人光芒的好人相助，

一對年輕但不多話的兄弟、一位老先生、ㄧ位美麗的台灣媽媽（四十幾歲就退休了我當時簡直應該跪拜他的）。


德國的這半年，我積攢了或許是我這輩子最純粹美好的回憶，

跟朋友們出遊、踏青、上課、翹課（還很怕在路上買甜甜圈遇到老師實在很沒種），

還經歷了許多人情事故的高潮迭起，

其實一直明白自己不是一個很好的朋友、陪伴者，

可能從小就被寵壞了，所以其實對人頗有距離感，說話也不甚美麗的，

常常屈服於生理需求，很需要睡眠跟吃飽，所以出遊若是遇到沒睡飽或吃不飽的狀況，

就會心情跌停板，有時甚至會起心動念想坐在某家咖啡店一個下午打發算了，

幸好我遇到了這麼多熱情且有耐性的朋友，當時沒有一刀刺死我。

（還記得有一天我在棉堡補眠醒來看見小資律師女寧靜地在床邊看書的模樣）


而回過頭來，回到台灣也半年了，自己是否有因為出社會的緣故，變得比當初更好呢？

我其實也不知道。希望是有吧。


我真的是很想念，那個可愛的小城，充滿朝氣的年輕人，以及總是微笑的朋友及老師們，

好像任何事情只要走下去了、說了、做了就可以迎刃而解，

但就像張愛玲跟謝安真說過的，都回不去了。

就算回去了，當時開懷的人們也紛紛離去。


我很認真地想更愛台灣，但心好像也回不去了，

有時覺得好像人生紛紛亂亂的，拼湊不出自己想要的模樣，

提不起也放不下。


而那個在深夜廚房侃侃而談自己人生大計的男孩，

不曉得現在是否走在自己規劃的軌道上？

他是多麼地年輕美好啊。